屈乐几乎完全无法感受到外界的情况了。

    他似乎和头重脚轻晕眩不已的屈五岁重合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徒劳地喊:“沛,沛……”

    眼泪成串地滚落,被微凉的手指轻轻抹去,风吹过泪痕的感觉过分清晰,让他奋力地夺回了更多感知——程沛……

    【确认小程先生的情绪起伏到达危险状态。】

    【请您尽量远离。】

    屈乐不知道自己听到的话是幻觉还是真实,如果是真实的,这逻辑也说不通啊。

    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或许是费力的挣扎终于起到了作用,他感觉自己在空中一颠一颠,逐渐靠近了正被黑衣人挟持着的程沛。

    只要他再把手伸出去一点点,就能够拉住显然不愿意被带走的沛沛……安静地画画的沛沛,乖巧地笑着的沛沛,因为不愿意被带走而哭了,这些人,听不到吗!

    【请您尽量远离小程先生!】

    他必须拉住程沛。

    在每一个……

    “别捂小孩儿的嘴。”句敏走到那辆车跟前,阻止了黑衣人,看了一眼怀里逐渐恢复意识、哭得比那个沛沛更伤心的孙子。

    小胖手还在支棱着要去拉人家小朋友。

    句敏望着沛沛死死抓住车门的小手,不知怎么的,忽而联想起往事,愈发觉得车里那位做事比年轻时还没有章法了。

    她单手抱紧屈乐,空出手来轻轻地覆上了沛沛那双小手,尽量缓声道:“沛沛?来松手,还记得奶奶吗……”

    过于用力而变色发冷的小手颤抖着,轻轻抓住了她。

    句敏的身体陡然一震,耳边也响起了奇异的嗡鸣。

    鸽群振翅飞过天空。

    邮递员来了,送来了她期待的信件——她打开时仿佛仍置身于被海浪拍打的灯塔之上,呼吸着带有海水咸味儿的空气,心情无限舒畅。

    然而,那就是最后一封信了。

    寥寥几行字,写尽了她与对方过去的情谊,好似谁也未曾拿着书本或是冰糖葫芦在街角等待过对方,薄薄的一页纸,轻易便可以撕碎,让它随风而去。

    回忆如包裹在山楂外的糖壳,满心热情被辜负的她愤愤将之咬碎,顿时满腔酸涩,她的牙口是最好的,性格也最果断,不需要再去信询问了,她不喜欢那样。

    转瞬间,她人生当中最大的遗憾在脑海中转起了走马灯……这是,怎么回事?

    屈乐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逐渐从屈五岁身上消失,双手恢复了一些力气,想睁大眼睛也不再那么困难,他被奶奶抱在怀里,总是差那么一点,用力把胳膊伸出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