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薄纱笼月,晚风如雾。

    天阙宫外十里红妆。宫内,歌舞升平。

    几千年了,天宫已经太久没有这么喜庆过了,天阙宫的每一片砖瓦仿佛都在庆祝,在寂静的夜里开出万千艳红花枝。

    兀得,天阙宫外,空中冒出一个黑洞。战神皎月从洞里摔了出来,重重砸在了青玉石砖上。

    一声闷响,很快被宫阙中的乐鼓声淹没。

    皎月头发湿了,全身都是血,月白色的衣衫被血浸染得鲜红,倒和这天阙宫外的十里红妆相衬。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向眼前的天阙宫。

    在地上拖出一道血印。

    不过,这周身断骨碎肉之痛又算什么。相比之下,她的心更痛,痛到呼吸不了,痛到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尖之上。

    远远的,她仿佛看到了天阙宫里的那一对幸福新人,他们坐在高堂之上,享着四海八荒的朝贺。

    那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满脸的喜悦和娇羞,不时的偷看一眼身侧的良人,憧憬着今夜,憧憬着明日。

    这一切本该都是皎月的。

    本该。

    她走了两步,脚下不稳,摔倒在了天水池边。

    她抬头看向此刻近在眼前却好像怎么也到不了天阙宫,兀得想笑,可笑意还达未唇角,眼尾已泛出星星红意。

    今夜的天阙宫,着实好看。

    偌大的辉煌宫阙坐落在天水池正中央,在水中印出一模一样的倒影,如同仙楼临于碧海,清水无波,海蜃入梦。

    九十九段红绸自天阙宫外沿铺开,连接到了天水池边沿,如同一幕盛大的礼花绽放在寂静的墨夜里,普天同庆。

    天水池里则铺满了茉莉花。

    天长地久,万年好合。

    那茉莉花的香味呛得皎月咳嗽了两声,咳嗽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皎月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身为战神,又怎么能轻易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她习惯了隐忍和坚强。

    那壳子在身上披得久了就脱不掉了。没有人会在意,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期盼着爱和温暖的女子。

    关于自己,皎月有太多事都不记得了,可关于君稷,他的一切她都记得十分清楚。

    她记得,君稷最喜红莲,有一年君稷生辰,她想给他惊喜,便在天水池中摆了千朵画心红莲。画心红莲是珍贵仙药,最是难养,那千朵画心红莲都是她亲手养的,浇水施肥,仙法护养,失败了好多次才有了那千朵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