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们这种活在底层的人,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纠结同一个问题的。

    生活永远都在推着我们往前走,我们是飘在水里的浮萍,风往那边吹,水往哪里流,我们就在哪里。

    顾景渊沉默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你在怪我?”

    我缓慢地摇了摇脑袋,小声道:“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错过就是错过了。”

    他现在在补救的,不是姜禾的人生,不是外婆的人生,是成全他自己的遗憾。

    “你走吧,我要上去陪着外婆了。我们都想要她有尊严地走完最后一段路,以后你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外婆已经经不得任何的折腾了。

    顾景渊看了我一眼,忽然走过来,大手按着我的脑袋用力地揉了揉。

    “路朝朝,我不是故意的。很多事情我说不明白,但从我的立场出发,我不认为我有做错,以后你就懂了!”

    他打开车门进去。

    我直接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外婆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有时候说着说着话,都会突然睡了过去。

    每天还有吃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

    她应该是很疼的,但她的身体、她的脑子,都已经麻木到让她无法再感受疼痛的地步。

    我拿出毯子,盖到了外婆的身上。

    时间缓慢的流逝,这时候我才终于无比沉重的意识到,这是一场我必须面对、无可避免的悲伤送别。

    第二天外婆的精神似乎好了些。

    周末是休息日,她和干爹干妈说好,回她原本的出租屋里收拾东西。

    之前打算离开云城的时候太仓促了,很多东西都没带走。

    好在,房东也还没来得及把房子租出去,我们还能再进去收拾。

    家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干妈扶着外婆走进来,外婆的目光恍惚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扯了扯嘴角。

    “都在这里生活半辈子了。”

    外婆住的是一室一厅,房间是姜枝的,客厅里有一张小床,上面挂着床帘,要睡觉的时候就会把床帘给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