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隶苏州府。

    十多名江南士大夫正坐在一书院后山讲学。

    其中不乏钱谦益、叶茂才这样的名士。

    “现在我们直接反对清丈田亩和催缴逋赋的事明显是不行的,当今天子狠辣严酷,动辄就革除功名甚至杀头,但我们江南士绅也不能任其残害;

    所以,钱某之前才说我们要广结文社、多办讲学之活动,乃至借着祭孔、祭祀忠先贤大哲甚至近来之忠臣良士名义来激发士林正气,使我江南士林皆能同气连枝,上下一心,并让更多的人知道朝廷行此苛政乃害民之政!且知道行仁恕之道方为正道;

    以待将来,天下局势有了变化后,新立之君或新开之国,能知道何为天下正道!

    如今大家相聚于此,钱某还得说说这件事,比如徐元庆、董祖和、顾永成这些被西厂和奸臣冯铨残害的人,我们不能不问,以钱某之见,还是应当发起我江南士子祭祀一下这些因为我江南士民抗税而身死卫道之人!以使我江南士民明白,这些人是因他们而死。”

    钱谦益此时就对叶茂才等江南士大夫说了起来。

    叶茂才听后不由得点了点头,问道:“牧斋先生说的有理,光写揭帖骂冯铨等奸臣没用,我江南许多士民对此并不太在乎,若能说这些人是为抗朝廷催缴税粮而亡,且为其祭奠喊冤,则能打动我江南士民,毕竟朝廷这次催缴税粮,我江南士民被迫缴纳积年逋赋,没有谁对此不满!”

    “正是此理!以陈某之见,的确当借着祭奠徐元庆、董祖和、顾永成等义士而团结我江南士民之心!”

    陈于泰也说了起来。

    叶茂才因此继续说道:“那我们这就去准备?”

    “自然!以钱某之意,直接去苏州孔庙祭奠这些义士,顺便哭祭先帝,让先帝知其冤!”

    钱谦益说着,又道:“现在需为这些义士写一篇诔文,不知哪位仁兄愿意执笔?”

    “自然是牧斋先生您!您是探花出身,素来就是我江南文坛巨子!”

    叶茂才笑着说了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钱谦益因此毅然地起身拱手道:“既如此,那钱某便为抗税义士们执笔写诔文!”

    于是,整个南直隶市面上开始出现为徐元庆、董祖和、顾永成等人鸣冤歌颂的文章揭帖来,而且流传的特别快,几乎整个南直隶的所有大小城镇都能看见这种揭帖。

    “制台,现在市面上全是这种揭帖,许多江南士子甚至因此说要我们这些人血债血偿!”

    这时候,冯铨也从阮大铖这里知道了此事。

    冯铨因此直接拍了一下桌子:“那他们到底要我们怎么血债血偿!我们是为朝廷做事,做的是忠君为民之事,有何罪过!而徐元庆等人就是该死!顾永成甚至已挑唆乡民要谋害本官,难道就不该被千刀万剐吗?!”

    “制台息怒,他们哪里管这些,现在他们只是想混淆黑白、颠倒是非,利用江南士民不想缴赋之动机而意在坐实吾等奸臣恶吏之名罢了!”

    阮大铖说了起来。

    “就算是粗通政略之人也应知道这催缴逋赋和清丈田亩皆是利国利民之事,首先这催缴逋赋为的是取缔加征之辽饷,这清丈田亩为的是让无地少地者不至于赋税过多!这皆是善政!本官有幸行此利民善政,竟然也被骂成了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