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唇得是深秋的浆果林,熟透了的浆果砸在落叶上,破皮涌出的汁液就是她现在嘴唇的颜色。她用手擦嘴唇的时候,简直就是在蹂/躏浆果。

    郁桑抬头去看崇判,看见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唇。她做出懊恼羞怯的样子低下头。

    崇判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放下了果子,将汤水喝尽。

    崇判重新拿出绳索要将她的手再次绑起来,郁桑害怕得向后退,把手藏在身后:“我的手被绑了一夜了,很疼…真的很疼,我不会再跑了,别绑我好吗?”

    崇判盯着她的表情,分析着她每个字的可信度,这次她好像没有说谎。

    他说:“让我看看。”

    郁桑伸出手,磨损的皮肤透出血红的纹理,失去表皮保护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崇判将手覆盖在她的伤口上,然后慢慢收紧。

    受到挤压的伤口向郁桑传达出尖锐的疼痛,像是在求救。郁桑脸色瞬间白了,她倒抽着气,眼中蒙上一层水汽,再她快忍不住的时候,崇判松开了手。

    “如果你还想逃,就不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疼痛了。”

    郁桑含着眼泪点头。

    苍冥的军队继续向前行驶,从白天到深夜,他们这次没有停歇,因为不远处就是苍冥的地界,一座边陲小城。

    午夜的时候下了点淅淅沥沥的小雨,这种天气还不足以让军队放慢速度,苍冥的人与马井然有序地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向前方行驶。

    郁桑被困在崇判的两手之间,崇判坐在她身后,两手抓住缰绳。这个动作使得他自己变成了一座钳制住她的牢笼,他本意也是如此。

    但现在,在雨水洒下来时,他高大的身躯变成了郁桑的遮雨伞,郁桑让自己靠在他胸膛上,好躲避一些雨水的侵袭。崇判的身体僵硬了片刻,然后恢复如常,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带领着队伍向前行进。只要他低下头,就会看到那个金灿灿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脆弱的、敏感的、易折断的,他的身前憩息着一个这样的小东西。

    雨水不会弄脏她,只会在她的身上点画,勾勒出每一条线条,让她变成一幅美人图。她本就应该活在画中,而不是在这里。

    如果现实中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人,那一定是作恶多端却手指清白的刽子手。

    崇判的余光暼见了她的小腿,因为破损的衣裙而不得不露出来的一截白皙饱满的小腿,风吹过时她手上的铃铛轻响,衣裙的一角伴随着铃铛飘动,剩下的就与雨水混合沾裹在她的身体上。

    崇判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又好像确确实实看见了一些泥泞的画面,当他怀疑郁桑对他使用了某种法术而低头端详时,才发现郁桑已经迷糊地睡了过去。

    他想了想,决定将他的怀疑抹去。最后留在他脑海中的想法只有一个,山灵族女人的衣裙很漂亮,丝绸一般、若隐若现的。

    边陲小城被军队的到来打破了平静,粗鲁的士兵不知道何为礼仪,于深夜扣响所有驿馆的门。不过他们给银子很大方,这足以抹去所有店家的怒气。

    崇判扛着睡的迷迷糊糊的郁桑进了房间,他依旧将她的手腕绑在床头。他走出房间,可没过多久又折返回来,松了松绳子,好让绳子不会过分紧勒。

    松垮的绳索能够圈住她的手不使其逃脱,又不会加重她手腕的伤痕——在她不刻意挣扎的情况下。她应该不会傻到这种时候还以为自己能逃的掉吧。

    他冒雨走出驿馆,再回到房间时手上多了几样东西——两套衣裙,一盒药膏。

    药膏还算好买,买衣裙的过程就曲折了很多。你几乎很难找到一家在夜晚开门的布庄,他跑了不少路,又加了丰厚的银子,这才让一家布庄开了门。

    崇判解开郁桑手腕上的绳索,又坐到桌前喝了几口茶,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