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腾空的身子仿佛被拽进慢速世界,那双眼里的恨意被无限放大在裴晏面前。

    紧接着这门外入了支啸鸣冷箭,寒芒入肉,竟生生将人钉到了柱上!

    裴晏终究没那机会扣动手中木纽。

    三道身影风一样闪进大堂,统一穿着夜行服,带着银纹掩面。

    他们处理得利落,那边季平辉手下还留了活口,也被一刀了结。

    裴晏瞧他们熟练至此,心知这两刺客不是自己这会能干预的,不知底细,他没将轻弩收回,只垂下手,让神态尽量轻松些。

    “前辈,敢问如何称呼啊?”

    “家中排行老六,是以熟络些年纪不如我老的,都唤我作六爷。”大叔活动着头颈,说话带着文人墨气,行事却干脆果断,还有几分恣意。

    裴晏实在忍不住好奇,他依着话坐在对面,这才细细将人瞧了个遍。

    此人约莫四五十上下,实在难瞧出真实年纪。

    你要说他年轻吧,但他鬓发间已有霜色,唇角眼周皆有细纹。皮肤状态也同泽都富贵名流不同,麦色的脸颊两侧带着晒斑,融进肤色中,细看才得见。

    泽都地处大历心脏部位,日照时间没那么长。有晒斑就是经过边疆风霜雕琢,最好的证明。

    六爷虽未着锦缎,更没披甲胄,但腰背笔挺身形健硕,由内而外透露着强悍的气魄。尽管言语亲近,但一双虎目压迫感凌人。

    这般举止风度,若非出身行伍,只怕也是哪位没缘得见的兵卫统领。

    可他如何晓得神医的暗话?

    在老江湖面前,裴晏自认没那本事扯旗演什么大戏,只能干笑两声,“要是知道六爷您身手这么好,我就不跳过来班门弄斧了。”

    六爷只是笑,接着问:“班门是何意?”

    裴晏:……

    一时嘴漏忘了这茬。

    他找补道:“是为姓鲁的奇人,晚辈有幸认识罢了。”

    六爷“嗯”了一声,旋即将视线停留在轻弩上,“这也是那位鲁姓先生造的?”

    裴晏不敢揽功,如实道:“这是另一位诸葛先生造的,我只学了些皮毛。”

    “瞧起来倒是轻巧,不知实际用起来如何?”六爷一双虎目透露着欣赏,显然颇有兴趣。

    裴晏瞧了眼桌旁柱子上血迹未干,笑道:“这不是还没机会用嘛?”

    他才想着这位六爷功夫了得,对兵械感兴趣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他今夜出来可不是为了广结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