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不过就是道个歉的事,大丈夫只当能屈能伸。

    纪眠山这狗东西,向来对服软这套很受用,只是容易引起反效果,越发蹬鼻子上脸。

    “错哪了?”纪眠山喉结滑动,轻飘飘丢来三个字。

    裴晏瞧着路明已经站在窗口朝这边望着了,估摸就是等个吩咐的事。

    “皇叔你冲我发火那是天经地义,你是担心我生命安全,可我居然不识好歹,就算被捏疼了也该忍着,就算你戏弄我,我也不该冲你大吼大叫。”

    纪眠山笑弯了眼,“你把这些当做道歉?”

    “不止。”裴晏严肃地摆手,“我知道自己错了,要不是我自己偷溜出宫,也不会被刺客盯上,还要劳烦叔你替我谋划布置。”

    他沉痛地说,“让我仔细想想,我可以伤哪处。”

    纪眠山越发起劲了,笑问,“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分什么高低贵贱?”

    裴晏狠狠重重抿嘴,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听听,这狗东西说的是人话吗?

    要绷住,绷住就是胜利!

    “话不是这么个说法,要是今日我屈服恶人威胁,那来日人人都知道我是个软弱之人,派个刺客来就能伤我。”裴晏笑得纯良无比,“重金之下必有莽夫,他日人人都来杀我,我哪还有命活。”

    纪眠山低头瞧着那双泛光的眼睛,唇角漾开两道梨涡,总能这般神色认真地张嘴闭口说浑话。

    好似生来骨子里带着难凉的洒脱,字句皆出于肺腑。

    “你笑这么好看,若是我俩以后兵戈相见,怕是会下不去手。”

    裴晏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自然起来,灿烂笑道,“不会的。”

    我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的。

    “嗯。”纪眠山从袖中拿出一截箭头,披着秋光走过来,轻轻在裴晏头上敲了下。

    “逆贼暗箭伤及陛下龙体,臣这就将人拿下。”

    裴晏愕然地瞧着他动作,有些愣神。

    那箭锋冰凉一触即离,像是轻飘飘落了片雪花,瞬时化成风温柔散开。

    纪眠山好似释然了什么,方才凌人眉目此刻自成山水一片,其间莺飞草长,天高海阔。

    带着怒意过来把人做面团捏,也不知是哪句话让他消了气,总归,这般言笑晏晏才是纪眠山该有的模样。

    裴晏没敢问,也没理由去问,总归纪家带怨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