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同路明交手,一遍死死盯着纪眠山,却不出声言语什么,眼见着打到软塌前将要出道裴晏衣袖,因此露了个破绽。

    路明眼疾手快,横着剑风劈过去,险险擦着季平辉衣领而过,霎时回手,剑刃已抵于脖颈要害。

    过了十余招,风静而夜明。

    “好厉害的刀法。”纪眠山冷冷开口,目光凛冽。

    方才刀剑光影一片,他兀自岿然不动,复饮半壶新茶嘲叹这药性之毒,他尚且如此,那单薄的身子骨又如何承受得住。

    这下当面见着季平辉,他眼神上下轮着转将人好好打量了一遍,才说:“带回去吧,记得帮你主子叫个太医。”

    季平辉听过这话,目光不善起来。

    纪眠山乐了,“毒不死,就是会难受些。”

    而后,又意味深长道:“山西季家。”

    季平辉把人扶到肩膀上,侧脸回头看一眼,略思片刻,问道:“你认识?”

    纪眠山旋出笑来,指尖轻点桌沿,“认识,前朝镇北侯家,一把大刀斩尽塞外万里霜雪,却敌不过佞臣只言片语,一家子忠烈。”

    季平辉带着裴晏翻窗出去时,听摄政王说:“也不知以后你刀口向他,劈得下去吗?”

    猎猎风声在耳边奔涌,季平辉驾着马车往宫墙去,铁蹄声沉重而急躁,踏着满城风雨欲来,天头不见零丁星芒。

    “停车。”

    疾驰的马车骤然停住,车轮在石板路上刹出一道刺目划痕。马儿不大通人情,因这一下猛力拉扯昂着头颅嘶声鸣了几嗓子。

    车厢里的裴晏更是,撞了个七荤八素,差点被连团滚起来。

    动静过后再无声响,人车马一同隐进黑夜寂寂。

    裴晏掀开车帘来,另一只手扶在脑门上,看着季平辉久未回身的背影,心里稍有定论。

    他不是那类爱戳人心思玩的人,相反,类似于纪眠山,呆在这类想杀自己的人身边,对目前的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方才晕得猝然,想纪眠山身边什么暗卫侍从一类,多半也要忌惮自己的身份,下手时也许带了点良心。

    总之,那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在耳边炸开的时候,裴晏就醒了。

    乍闻什么山西季家,什么佞臣当道,他还愣了愣,这些知识点剧情线,在他的认知里面朝纲了。

    但如果身世如此多舛悲惨,那裴晏似乎也能理解为何季平辉书里愿意和太后一道——都想毁了大历朝嘛。

    若真有血海深仇滔天大恨,那却时三两句难说明白,只待来日。

    裴晏略带些抱怨道:“你怎么不先把我弄醒,要是回宫让兴安瞧见,不得给他驼背都吓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