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琳心中有怨,说话便阴阳怪气的:“三娘子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该请教些点心膳食才是问对了人呢。”

    众人听出了她话里有话,互相打着眼色,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正巧这时陈氏来了,随口一问在说什么这样热闹,惹得众人笑意更甚。

    沈如玥心里那点不痛快已经消了,笑着说:“在说长姐的厨艺,大家想起来都很是惦念呢。”

    沈若笙也笑,仿佛不知她话中带讽:“再惦念也是没什么机会能吃到了,还是不想为好。”

    沈如玥见她这样不知所谓,又生起闷气来——谁真的惦记她!虽然她出嫁之后,他们的确有点吃不惯……但是没人真要惦记她!

    沈知琳仍是阴阳怪气的:“大娘子如今可是国公府的大夫人,金贵地很,自然是寻常人惦记也无用的。”

    沈知琳的生母赵姨娘是沈应秾纳的第一个妾,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还在襁褓就被抛弃的女婴今日竟然爬到她们头上来。是以她并不像其他姨娘那样对沈若笙颇为客气热络,反而顺着女儿的话继续往下说了去。

    赵姨娘道:“大娘子如今整日面对国公府的金齑玉鲙、珠翠琳琅,怕是手艺早就忘完了,哪还知道盐从哪里咸,醋从何处酸呢。”

    沈若笙正想说醋从哪酸是不好说,她觉着赵姨娘倒是酸得很。而没等她开口,早也看不下去的曹嬷嬷已经肃容出声说:“这位姨娘的话可是僭越了。”

    沈如玥听了哼声道:“哪里来的老嬷嬷,主子们说话却要插嘴,也敢跟别人谈僭越二字?”

    旁人不晓得曹嬷嬷,坐在主位的陈氏却是个门清,正色道:“玥儿不可无礼,这位是长公主身边的曹嬷嬷,在宫中侍奉过多年的。若是能得到她指点一二,那可是让你终生都受用不尽的。至于赵姨娘,你对大娘子出言不逊,禁足十日以示惩戒,二娘子口多言,罚抄女诫十遍小惩。曹嬷嬷以为如何?”

    曹嬷嬷施了一礼:“夫人真是折煞老奴了,若只是主子闲话家常,奴婢们自然不该插嘴,但这位姨娘这般言辞实属偏颇,老奴就不能听之任之了。大夫人入得国公府以来,对大公子细致侍奉,一应膳食甚至亲力亲为,国公府上下皆是看在眼里的,断容不得旁人这样诋毁。”

    “正是如此。”陈氏点头笑应,随后看向赵姨娘,不无震慑地问,“赵姨娘,二娘子,你们可认罚么?”

    “妾身也是跟大娘子开玩笑,没留神说得有些过了头,妾身知错,这便领罚,还请大娘子不要介怀。”

    赵姨娘逞一时口舌之快被罚了禁足,又在长公主的近侍前留了个不好的印象,心里别提多悔了。她一面自省认罚,一面朝女儿打眼色,示意她不要再有意气之争。

    沈知琳见形式如此,也只好闷声认栽:“二娘子领罚。”

    有这一遭,众人这下再看沈若笙的眼神就又不一样了。这大娘子嫁去国公府,还真是跟着水涨船高,已经不是她们能随意调笑的人了。而且这个曹嬷嬷连陈氏都这样礼待,分明不是一般奴才,竟然派了这位跟来,看样子长公主是真的很看中她了。

    沈若笙没想到曹嬷嬷随行还有这样的成效,神情有一瞬间的柔软,连带着看赵姨娘和沈知琳都顺眼了。

    沈若笙于是道:“下不为例。”

    她说完,不再理会许多,只一心等着早些开席——她饿了,她可是一日两餐外加三顿小食每天都不落下的人呐。

    终于到了开宴之时,沈若笙早也饿透了,春云给她布的菜,皆是被她毫不挑剔地吃了光。

    然而她吃得畅快,却有不少人觉得不甚尽兴。

    事情说来也是有些出人意料。今日来沈府的人不少,一些于饮食很是讲究的人对于宴席都很是期待,只因沈家喜宴和归宁宴的席面,放在全京城都是很开眼的。

    人都说是沈应秾这个光禄寺少卿术业有专攻,家中酒席比宫宴也不输许多,今日又是他嫡女及笄这样的好事,想来应当又有美食可品尝的。

    然而这酒菜一上桌,虽然味道也不错,可是也就中规中矩,跟旁的宴席差不多,比起期待就更是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