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还值得收税?”

    老朱无疑是有些醉了,朱标也不以为意,又喝了一大口解酒汤后笑道:“父皇莫要小看酒税,宋太宗即位,以赦复授旧官,时初榷酒,以承恭监西京酒曲,岁增课六千万,直到南宋时丢掉了北方,高宗时的酒税仍有一千三百万贯。”

    这数目让老朱的目光瞬间清明了起来,就他回京这会儿功夫,户部尚书赵文景已经硬挺着那张臭脸跟他念叨了数遍朝廷财政之艰难了。

    不过涉及税赋不得不慎重思量,苛捐杂税是乱国之源:“咱倒是知道前元时也有榷酤专卖事,但这是否不利于民生,咱想着百姓产量酿酒以换财货算多了门生计,原本想着将酒税并入商税算了。”

    “父皇仁德爱民。”

    自家老子悯农轻商,对经济问题的看法有时过于随性,倒也不是不好,起码于民于商都是有利的,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民间遂以酒为日用之需,比于饔飧之不可阙,若水之流滔滔皆是。

    这样宽松无比的酒政制度,必然是会极大地促进了制酒业蓬勃发展,酿酒坊赚的盆满钵满将是常态,但这与朝廷却是无甚益处。

    听儿子奉承一句后,但显然后面还有说辞,朱元璋目中的清明快速散去,摆摆手道:“你自有主意,估计同户部那边也是商量好了,咱就不掺合了,随你定吧。”

    满腹草稿无处施展,真真无奈,但好在老朱没有一意孤行,自己父皇千好万好,但唯独商道这边,臭棋频出,实在是不能不管。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北到草原南至安南,辽东高丽东瀛诸事,内外政事无不涉及,倒也不是要怎么样,只是他们爷俩就是习惯了这般状态。

    ………………

    夜过子时,朱标才回到东宫,太子妃抱着口含手指的小儿子出来迎接,朱标的酒早已醒了大半,道了句免礼便上前接过儿子。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阳儿呢?”

    常洛华一身正红华服直起腰道:“臣妾也是刚从母后宫中回来不久,阳儿被母后留在宫中了,说是父皇想念孙儿的紧。”

    朱标眉头轻皱道:“母后只留了阳儿?”

    这不合自家母后的性格,就算是父皇有想法并这般嘱咐过,按照母后的脾性,可绝不会听从,真就只留下一个孙子。

    常洛华上前靠在了丈夫身上:“母后自然是两个孩子都要留下,是臣妾硬带着亮儿回来的。”

    朱标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俯首亲了亲小儿子的嫩脸,常洛华眼中也闪过几丝愧疚,凑上去亲了亲儿子另一侧的小脸。

    亮儿得到父母的亲昵,欢喜的挥舞着小肉拳头咯咯笑,并想用沾满口水散着晶莹光泽的小嫩嘴唇啃回去,以表达自己的快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长幼之序乃是天定,哪怕尊贵如他们夫妻,也无可奈何,嫡储之位,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

    坤宁宫中,马皇后怀抱着昏昏欲睡的孙儿逗弄着,满心满眼都是他,仔细的从渐渐长开的小眉眼中寻觅着他父亲年幼时的相似处。

    皇帝在刘瑾等一干奴婢们的簇拥中到了殿前,挥挥手让他们退去,在皇后处,他是不喜让其余人在旁伺候的,毕竟他们有些话只能私下说。

    半醉半醒的朱元璋龙行虎步走入其中,两个宝贝孙儿肯定是在这呢,这一走数月,真真最想的还是这两个宝贝。

    “妹子,妹子,阳儿亮儿睡了没,他爷爷回来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