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双目无神,嘴唇轻颤,似乎是在念叨什么咒文。

    女孩的处境逐渐改善,并被很多愚顽的人奉为天使。

    说到这儿,齐斯吐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虽然第一天的剧情发展几乎完全吻合戏剧发展逻辑,充满刻意表演的虚妄感,但谁能想到会有两个人愿意牺牲自己,无缝衔接地倾情出演呢?”

    察觉到齐斯的目光,陆黎抬起头,微微一笑:“时间是宝贵的,哪怕是在诡异游戏里,也不应该浪费。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阅读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选项。”

    女孩凭借这项能力预知海上的风暴和鱼群的走向,依赖大海为生的小镇居民须得仰仗她的预言出海,组织捕捞和贸易。

    他笑了一阵,尽量心平气和地掰着手指,一件件细数进入副本以来经历的事:“第一天,你率先提出合作,意图抢占主导地位。”

    终于有一天,女孩听到了海神的呼唤。

    那时的女孩已经出落得十分漂亮,但这反而使得施加在她身上的苦难变本加厉。

    但她早已不满足于这些了,她知道情势的变化脱不了“利益”二字,没有绝对的力量,她不过是掌权者的工具。

    血腥气带来的兴奋随着海风的吹拂缓缓散去,他镇定下来,怀着一种异样的庄重和肃穆,在旅馆门前停步。

    齐斯走过去,在距离他半步的位置站定,饶有兴趣地问:“这本书好看吗?”

    齐斯笑了:“听起来是个玩弄叙述诡计的无聊故事。”

    属于尤娜的记忆至此戛然而止,齐斯的语气半是喟叹,半是赞许:“伱用他们的生命证明了你作为海神信徒的价值,得以在这片海域得到你所期待的不受欺凌和歧视的永存,从待宰的羔羊摇身一变成为操刀者……你是想说,他们在你的有心利用下,发挥了应有的用处,是么?”

    关节如同久未上油的零件般滞涩异常,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从骨节到肌肉再到思维,都变得缓慢、凝滞,乃至无法与神经建立联系。

    陆黎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笑容意味不明:“那你不妨猜猜,我绕了这么大一圈,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尽量放慢语速,咬字清晰:“而‘傀儡师’这一信息,就成了解谜的关键。确立‘有三个人完全由一个理性人控制’这个推理的大前提后,一切疑点迎刃而解。你们都是被操控的木偶,所以能够毫不犹豫地牺牲两人,只为了树立起一人的权威。”

    “《达特穆尔的恶魔》,很有趣的一个故事。”陆黎意犹未尽地咂摸道,“传说中的恶魔将无辜的少女推下海崖,内核与这个副本背后的恐怖传说出奇地相似,不是么?”

    人们说她是魔鬼,说她的病症是诅咒,有人主张将她当作女巫烧死,却也有人建议留下她当作警示。

    “而概率完全可以通过手段固定下来,想提升成功率或许很难,但将其降低为零却很容易。你只需要让你的同伙弄伤你的腿,然后取出早就失效的【阿克索之赐】,声称是它救了你的命。在其他玩家对你足够信任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言论。”

    “你利用【阿克索之赐】这个只有10%成功概率的救命道具制造了伪随机性的迷雾,削弱了整件事的布局痕迹。因为寻常人都会默认,智者的布局哪怕有赌的成分,也不会将希望寄托于极低概率,因此倾向于认为,你的遭遇是倒霉的巧合。”

    齐斯继续说了下去:“第二天,你将自己放到受害者的位置,上演一出苦肉计,进一步加深其他玩家对你的信任,并引发我对安吉拉的怀疑。同时,你将‘昔拉成员’的存在作为隐藏信息埋在事件背后,为今天早上引出‘傀儡师’做铺垫。”

    齐斯没有迟疑,推门而入。

    “我猜,你想要控制我,诱导常胥做某些事。我还知道,你应该事先调查过常胥,至少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齐斯闲庭信步地向旅馆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影。

    说到这儿,齐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就不该跟开直播的蠢货走太近……早晚会被研究透的玩意儿,不如早点去死,免得坑害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