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晚,他眼里只有全心依赖的母亲,竟然没有觉得害怕。

    他其实很听话,想长成母亲最喜欢的样子,可最终还是没能长成那样。

    十岁那年,父母离婚后,母亲半蹲在他面前,仰着头含着笑对他说,爱情是很美好的东西,只是她自己没经营好。

    这句话贯穿了他十到十七岁的整整七年,却在十七岁那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彻底粉碎。

    爱情可能有很美好的一面,但他还未及看到,便先看到了背叛,碎裂与丑陋。

    他最最珍爱的父亲,从此变得丑陋不堪。

    如果,如果那么美好的人和情愫终究会化为丑陋的话,那么,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贪图那片刻的享受,来换取漫长岁月里的相看两厌。

    或者说得更残酷一点,明知道它极可能会变质,为什么还要为了那片刻的温暖,就把自己的灵魂献祭出去,以致最终支离破碎?

    傅久九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和绘画上。

    一满十八岁,他就离开了父亲和继母的家,回到了他母亲留给他的这套房子里,一个人生活至今。

    他的生活过得很简单,只有工作和绘画。

    也只有做这两件事的时候,他那缺失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才会回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工作对于他,心理上的需求或许比其他方面更大一些。

    所以,他才会这么快就把找工作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听筒里远远传来小孩子叽叽呱呱的声音,傅久九回过神来:“找我有事?”

    “那天说的那件事儿,你考虑的差不多了吧?”陈梦菊含着笑问。

    “什么事儿?”傅久九问。

    “不是说了要给鹏鹏投资个咖啡厅吗?”陈梦菊说:“这次不多,只要两百万就够了。”

    这次?两百万?不多?

    傅久九觉得好笑,回复得却很平静:“我没钱。”

    原世界里,傅久九大学毕业后,进入杂志社工作,那时候他父亲的超市早已倒闭。

    因为职业原因,他在穿衣打扮上十分用心,这也给了别人一种收入十分丰厚的错觉。

    陈梦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停向他伸手要钱。

    傅久九没有直接给过她,如果真有什么难处,他会转给他父亲。

    除此之外,他每个月都会定期给他父亲一笔钱,算是履行他为人子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