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接着说呀。”屋角的玩具堆里响起了柳西细细的说话声,尾音带着轻快的上扬,丝毫也没有因为自己就是故事中的死者而感到不虞。

    许蔚想起了他们看到的回忆里的场景。

    幼小的女童四肢绵软地瘫在水泥地上,口中、鼻中、耳中都在不住地往外冒着血,刁常没想到自己竟没有接住,十分愕然地站在一边。

    柳西想要说话,但此时她已经不怎么发得出声音,只能用小手无力地扯了扯刁常的裤脚,奢望着这个叔叔可以带自己去医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个女孩子摔成这样,带走了也不一定能活命,于是刁常十分干脆利落地转身,一脚蹬开柳西,径直离开了幼儿园。

    这一切都被门卫王德辉看在眼里。

    “虽然旧教学楼已经废弃不用,但实际上监控却一直没有拆下来过,这一点除了负责看监控的王德辉,其他人都不知道。”许蔚道,“原本柳西是有机会获救的。”

    可王德辉怎么会自找麻烦呢?刁常是他放进幼儿园的,看到被刁常拐到的孩子跑了时王德辉简直高兴坏了,这对王德辉来说是一桩大好事,又拿了钱又不用担责任。

    可没过多久,他就看到柳西从楼上摔了下来。

    “如果王德辉这个时候把她送去医院,或许她可以活下来。”许蔚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他们看到的那段极其漫长的记忆。

    柳西在地上躺了几个小时,一直到放学时才被发现。

    “可王德辉不想多管闲事,柳西是被邵建安和颜月关进杂物间的,王德辉可以借此要挟邵建安。”许蔚道。

    于是王德辉眼睁睁地在监控器前面看着,并在当天晚上拆除了杂物间内的摄像头,仅仅保留了那段视频。

    “事实上,从柳西坠楼到被发现这段时间里,二楼那五个人都有机会救她,但他们全部选择了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出手。”许蔚很少一口气说这么一大堆话,说得整个人口干舌燥,打开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王德辉和刁常不必说,颜月和邵建安在下午时回过杂物间,远远地就看见了柳西。

    柳西那时候已经昏过去了,在昏迷之前,她用沾着血的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大约是想些“救命”之类的东西,可惜她并不会写字,最终留下的只有一片形状难辨的血痕。

    颜月邵建安巴不得柳西就这样死了,自是不会管她,与此同时,幼儿园的另一位老师钱韵韵正在温声安慰着死里逃生的小男孩,并从小男孩口中得知了“柳西还在天台上”这件事。

    但钱韵韵也同样选择了假装不知道。

    今天一早柳西就没有来班里,她去问过颜月,得到的答案是“她被邵建安叫走了”。

    柳西一个小朋友,被邵建安叫走一整天是去做什么呢?

    钱韵韵不在乎,也懒得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