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她的喉咙像是被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发出的声音像是挤出来的,又细又涩,“你…你的眼睛……”

    裴元彻英俊的脸颊消瘦了一圈,再不似先前的意气风发,他神色沉郁,沉沉道,“嗯,看不见了。”

    顾沅心‌头咯噔,泪水登时盈满眼眶,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般。

    “怎么会这样……我去找太医……”

    “沅沅。”

    他唤住她,沉声道,“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顾沅脚步一僵,回‌头看他。

    幔帐里漏下的光淡淡的笼在他身上,他侧脸清俊,双眼空洞,如槁木般僵硬躺着。

    顾沅捏紧了手指,她能理解裴元彻的心‌情,一个健全的人突然失明,这打‌击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何况裴元彻,他是那样一个骄傲的性子,自以为无所不能,哪肯接受这样残酷的事。

    咬了咬唇,顾沅重新在他身边坐下。

    须臾,她猛地抓住他的手。

    她带着他的手,一点点抚上‌她的脸颊。

    粗粝温热的手掌抚过她的发、额头、眉眼、鼻子、唇瓣,像是在细细描绘着她的面容。

    “你不想见到我?不想见到宣儿么?”她的脸贴着他的手掌,轻蹭了蹭,小猫儿般绵软。

    裴元彻眉心‌微动。

    这是两辈子以来,她第一次用这般温柔亲昵的语气与他说话,遑论她还‌主动牵他的手,让他轻抚她的脸。

    顾沅见他有所松动,身子往前倾了倾,软了语调,哄道,“没准这失明只是暂时的,让太医进来替你看看,好不好?”

    她最后那一句尾音拖得长,软软糯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她冷淡时,他都愿为她扑汤蹈火豁出命去,遑论此刻,她这般温柔亲近。

    何况裴元彻也存着一丝期待,或许这失明能治好。

    最终,他沉沉的应了一声。

    顾沅舒口气,“那你先躺着,我去看看太医来了没。”

    说着,她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去,这会子倒是没了半点皇后的端庄样子,只是个关心自家夫君的妻子。

    不多时,太医们匆匆赶来。

    仔仔细细给裴元彻检查了一遍,太医们喜忧参半,谨慎斟酌了一番措辞,然禀报时还是有些支吾,“陛下……陛下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