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斗胆问一句,可是今晚赶着要用吗?”

    裴晏都没料到他会如此发问,就想着过来走个过场,届时人把东西取回来,至少也会囫囵给自己上个药。

    毕竟,季平辉可是为了活下去,哪怕知道抢食物会挨顿毒打也要去做的人。

    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可知草芥亦会惜命。

    所以,或许可以当面暗示一番,自己所想呢?

    裴晏大言不惭道:“我有一个朋友,受了点皮外伤,得弄点药来试试。”

    得亏屋子里只有兴安同季平辉两人,这话他也能没甚压力说出来。

    季平辉低着头眸中情绪复杂,“朋友”二字在他历经数年艰辛的心坎上,砸出一片明辉。

    夜色如墨浓溢,帝皇还是秋光凉亭中,那个斜靠石桌朗声大笑的人。

    兴安依旧淡淡笑着,季平辉也装聋点了头。

    裴晏才接着道:“此事一了,或许你要换个去处了。”

    季平辉蓦地抬起头,眼中疑色奔涌,究竟没问出什么话。

    裴晏平静地同他对视,才说:“去听天吧。”

    他寻人过来本意是为自己身边有个护卫,他也承认最开始这念头当真自私,本想着若能把季平辉留在身边,一道平平安安的,至少吃得饱饭就好。

    可既然知道他身世不简单,或许去听天所才是他最好的去处。

    想起书里这人出头也是在那里,命运千丝万缕连接未知的彼岸,终还是要相汇聚。

    “这要看你是否愿意,听天如今管事的那位不大听我的话,你若是从我这边过去,估计得受欺负,我可尽力保你性命,只是有些苦头还得你自己来。”

    “愿意去吗?”

    季平辉蹙额瞧了眼兴安,再看向皇帝,身体两侧的拳头静静攥紧。他心里奔涌这不安与疑虑,意名居之后陛下从没过问自己武器从哪里来,又藏到了哪处,想今日过来说许多药材,那定是知道了秘密。

    那个足以抽筋扒皮砍头的秘密,新帝好像丝毫不在意。

    甚至,还让自己去听天,那是他以这般身份进宫的目的啊。

    “遵命。”季平辉努力地克制着音调,都感觉不到脚伤了,连自己身体激动得微微前倾都没察觉。

    他又快又轻地说了声:“谢谢。”

    这话不合规矩,但此时屋里没那些狗屁。

    裴晏耸耸肩,朝兴安打趣道:“这人是傻了,送他去吃苦还要道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