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兴因得天独厚地形成为扞蔽京师的壁垒,自太宗皇帝起就格外重视此地城内城外布防。

    护城墙修建的倚天拔地,箭楼耸立于碧霄浮云之间高不可攀,城池上下各有官兵站岗防守,一派的整肃严谨。

    正值午时,城门敞开着,进出三樘门洞的车辆人马,往来不绝。凡进城者,皆要出示相应公文,中门前专有一队官差核查人员路引,瞧见由远及近的一行香车宝马,自是格外留意。举起长矛拦住队伍前面的高头骏马,上下打量一番坐在马背上身穿青绢箭衣的年轻男人,只觉得这人仪容不俗,却面生的很,十分谨慎的要求出示路证以明身份。

    年轻男人勒住缰绳,英朗眉骨微微一拧,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相当轻蔑地抛了过来。

    小卒接过一看,唬的立时收起手里长矛,抱拳颔首一礼后,又摘掉盔帽,朝男人身后马车叩拜:“惊扰公主大驾,小人该Si!”

    赵锦宁让颂茴隔帘传话:“殿下有令:休要喧哗,放行即可。”

    小卒听了忙汇报到上峰,不消片刻,清出中门,恭请公主乘舆入城。

    公主府坐落在禾兴城正中以东长定街上,回府必经繁华地段。

    难得今日风轻云净,天气融融,走街串巷的行人络绎不绝。又逢腊月二十三,是北方小年,家家户户都要祭祀灶君,街上卖吃食、百货的铺面更b往日还要热闹喧哗。

    沿街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更是此起彼伏:“小年儿二十三---糖瓜粘嘞嗳---”

    颂茴年纪小,X子活泛,最喜热闹,听着外头熙熙攘攘,心早就飞出去了,因和公主同乘在车内,忌惮着规矩也不敢太放肆,只不住朝舆窗外张望,满脸向往,“原来禾兴二十三是小年儿”转首看向端坐的公主,神采奕奕道:“殿下,您吃过糖瓜吗?”

    “我一向不Ai吃甜食。”

    赵锦宁轻轻掀起绵帘一缝儿,隔着纱窗往外瞧了瞧,只见街面g净整洁,路人衣着T面,道旁茶肆、酒楼、布行等商铺星罗棋布,应有尽有,虽b不过京城和南京,但也b她想象中的禾兴要繁荣兴旺。

    百姓能安居,她心中也自是开怀。

    这一路长途跋涉的艰辛与忐忑,在此刻尽数消散。

    她释怀一笑,柔软目光似溶溶春风,脉脉瞥向颂茴,语气破为宠溺:“你要是不嫌累,让翔云陪你下去顽顽逛逛再回府。”

    翔云机灵,做事谨慎细心,这次来禾兴,李偃便教他跟着一道儿来了。

    颂茴受宠若惊道:“奴婢先服侍殿下回府,日后有空闲儿再出来逛。”

    赵锦宁喜她知进退,也不再勉强,隔着一层纱幔朝舆窗外唤了一声:“夫君。”

    李偃在外闻声,略略俯身往舆窗靠拢,问:“何事?”

    “今日是小年,”她细声细语的嘱托,“夫君替我采买一些糖瓜、关东糖罢。”

    李偃知悉她这是要买来赏人的,不由戏谑道:“公主圣德怜下,只念着府上内臣,却不想臣这一路晓行夜宿,劳累奔波多日还尚未喘息,公主当真要厚此薄彼到如此吗?”

    男人若是斤斤计较起来,心眼也不b针眼大多少,这语气拈酸的直倒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赵锦宁少不得好言抚慰,含笑道:“是我思虑不周。”又高高给他戴上一顶高帽,夸耀道:“驸马劲骨丰肌,降龙伏虎也不在话下。”

    李偃自是品度出她奉承下的暗讽,轻轻啧了一声,嗤道:“臣不过一介武夫,实不敢领受公主谬赞,”遂勒马吩咐翔云去置办灶糖。

    就在一递一句的交谈间,公主府的琉璃瓦与屋脊吻兽在煌煌日光下已显露出赫赫辉煌轮廓。